他继承我的遗志?他不就是我的墓碑上那根最得意的狗尾巴草吗?电视画面一转,
主持人用一种激情澎湃的语调宣布:“据悉,优秀社区干部李维同志,
下一步将作为先进代表,入驻石榴小区,对这个老大难社区进行先进经验改造!”屏幕上,
小李那张伪善的脸被放大,嘴角是我最熟悉的、那种藏着算计的微笑。石榴小区。
我住的这个小区。我攥紧了手里那只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菜篮子,
竹编的提手被我捏得咯吱作响。新仇旧恨,小李,咱们慢慢算。我的复仇,
从加入广场舞队开始。石榴小区的广场舞队,水平烂得惨不忍睹。领队的是个姓刘的胖大妈,
仗着嗓门大、资格老,占着C位,动作划水,节奏全靠吼。一群老姐们儿跟着她东倒西歪,
跳的不是《最炫民族风》,是《群魔乱舞》。我观察了三天。第四天傍晚,
我换上了一身从网上买的二手专业舞蹈服,紧身利落,
跟她们身上松松垮垮的运动衫形成鲜明对比。我没急着入队,就站在队伍最外围,
自己跟着跳。胖刘斜了我一眼,眼神里带着点儿地头蛇的排外。我不在乎。第一支曲子结束,
队伍散乱,有人跟不上,有人做错动作。胖刘扯着嗓子喊:“三排最右边那个,
你手抬那么高干嘛?掏鸟窝啊!”我瞅准时机,走了过去。“刘姐,”我笑得客气,
“这几个动作,是不是这样转腕会更好看?衔接也更顺畅。”我当场示范了一遍,
动作干净利落,节拍精准,比她那个甩大膀子的姿势优雅了不止一个档次。
周围几个阿姨眼睛都亮了。胖刘的脸拉了下来,像个紫茄子。“你是谁啊?新来的吧?
懂什么?”“我叫陈秀丽,刚搬来。”我依旧笑眯眯的,“以前在单位的文工团待过。
”我胡诌的。但我主任当了十年,迎来送往,组织活动,什么场面没见过?编个瞎话,
脸不红心不跳。“文工团?”胖刘上下打量我,“哪个单位的啊?”